屏幕黑下去的那一刻，我看到了自己的倒影。
头发乱得像鸡窝，眼神里透着一种名为“摆烂”的死灰。

游戏结束了，该回到现实了。现实是什么？现实是脚边没封口的纸箱，是科目三考试前那个令人窒息的清晨，是手里那份握着发烫、放下怕凉的Offer。

这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吗？书里说这是“鲜衣怒马少年时”，可我只感觉被无数根看不见的线缠绕着，动弹不得。

1. 关于“正确”与“平庸”的博弈

我最终还是向生活递交了投名状。

这就是我即将要去的地方：一座邻近省会的工业小城，一家做照明电源的老牌企业。他们承诺给我双休，承诺给我稳定。在这个996遍地走的时代，这听起来像是一座避难所。

但我为什么高兴不起来？

那种感觉就像是你明明只有二十岁，却给自己买了一份终身寿险。理智告诉我，这是为了“工作与生活的平衡”，是为了不猝死在工位上。

但情感是个不讲道理的混蛋，它在我耳边嘶吼：“你就这么认了？”

对于那个即将抵达的城市，我甚至怀有一种生理性的排斥。传闻中那里重工业聚集，空气里似乎都飘浮着不安的因子，甚至有人拿那里的发病率说事。这种对环境的恐惧，其实是对未知的恐惧，也是对“为了生存牺牲健康”这一命题的本能抗拒。

2. 无法停止的窥探与对比

如果说自我的纠结是内伤，那朋友的去向就是外伤，刀刀见血。

朋友去了省会，进了一家几百人的上市公司，做测量仪器硬件。听听，“省会”、“上市公司”、“精密仪器”，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，闪烁着一种名为“前途”的光芒。

我在脑海里无数次复盘这一局棋：

• 他的赛道宽阔，技术壁垒高，那是星辰大海。

• 我的赛道狭窄，似乎一眼就能望到头，那是此时此刻的灯火。

我太清楚这里的逻辑了。高发展往往伴随着高强度，他在写字楼里透支青春换取未来的溢价，我选择了在小城里保全当下的苟且。我看透了这一切的本质，但我依然在嫉妒。

这种落差感，就像小时候隔壁家孩子买了最新的变形金刚，而我手里只捏着泥巴。哪怕我知道泥巴能捏出花来，哪怕我知道变形金刚玩久了也会坏，但在那一刻，我觉得自己输了。

3. 这种名叫“摆烂”的自我防御

科目三就要考了，入职就在眼前。按理说，现在的我应该是那个“在此刻拼搏”的热血青年。

可事实是，我在打游戏。

我坐在乱糟糟的房间里，任由焦虑像野草一样疯长，却连拔一根草的力气都没有。我用虚拟世界的杀戮来麻痹现实世界的无力感。这种状态很诡异：身体在休息，大脑在跑马拉松。

我开始恐惧未来。
我害怕这份关于“灯光”的工作会锁死我的技能树。
我害怕将来想转行做更有技术含量的新能源、充电桩时，发现自己已经在这个安逸的温床上退化了。

假如我遇到了30岁的我，他会指着我的鼻子骂吗？
“看看你当年选的那条路，看看你当初那副半死不活的德行，是你亲手埋葬了你的可能性。”

这种预支的后悔，比当下的失败更折磨人。

4. 写在最后：在雾中前行

我们总是习惯于用“正确”来标榜自己，用“最优解”来规划人生。但人生从来不是一道数学题，它是一条流动的河。

我知道知行合一很难。道理我都懂，可心里的坎就是过不去。

但反过来想，二十岁最大的资本，或许不是“选对路”，而是“输得起”。那座工业小城也许没有那么可怕，那份稳定的工作也许正好给了我打磨内功的闲暇。至于那个光鲜亮丽的省会，它一直都在那里，不会跑。

此刻，把这一关过了吧。把纸箱封好，把游戏关掉，明天去练车。

就像晏殊说的那句：

“无可奈何花落去，似曾相识燕归来。”

既然花终究会落，不如先去看看那盏我即将点亮的灯，到底亮不亮。焦虑解决不了明天的问题，但会吸干今天的精力。 先走一步，再看一步，哪怕是在雾里。